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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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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秋得到他們要回來的消息,又安排好了一切,晚上他們下火車的時候,他已經等在了站臺上。坐上車,看著窗外的燈火通明,來來往往的人群,林盈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。

她現在蓬頭垢面,三天沒換過衣服,更別提洗澡了,渾身從裏到外散發著餿味。秦秋想帶他們去飯店再簡單吃點飯,但林盈和丁一在車上已經吃過,也實在沒什麽胃口,林盈現在只想回家好好洗個澡,躺在自己舒服的床上大睡幾天。她讓秦秋先把她送回家,丁一今天就跟著秦秋回去住,等明天晚上他下班再商量其他事。沒等秦秋回答,一直沈默的丁一忽然開口:“林老師,咱們先一起去秦老師家可以嗎?我有事想和你們說。”林盈看了秦秋一眼,秦秋點頭,林盈也只能說好。

到了家,秦秋給他倆倒了水,丁一拉著林盈和秦秋坐上沙發,自己則站到了他們的對面。他眼神清亮且堅定,對著林盈和秦秋擲地有聲地說:“秦老師,林老師,謝謝你們,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,從今天起,你們就是我親哥親姐。”說著撲通一聲跪下,咚咚咚給他們磕了三個頭。

在他跪下的一瞬間,秦秋還是比較淡定的,一側身躲過了他的大禮,林盈就不行了,她哪裏見過這陣仗,一下蹦了起來,趕忙跑過去邊拉丁一邊說:“好孩子快起來,你只要好好學習,把握好自己的人生就算是報答我們了,快別這樣。”丁一不起來,盯著沙發上的秦秋不說話,林盈拽不動他,也著急地看著秦秋。

秦秋沈默了一下,指了指林盈,對丁一說:“叫嫂子。”丁一一怔,迅速改了口,對著林盈毫不忸怩地喊了聲嫂子。林盈正拉著丁一的一條胳膊,一時窘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,只能用鼻孔出氣,氣哼哼地瞪著秦秋。秦秋對她一笑,心想:開玩笑,親哥親姐在一起那可是亂lun,即使不是真的血親,但既然要認這個弟弟了,他天天哥姐叫著,心裏總會有疙瘩,他怎麽能讓這種事發生?

秦秋收回笑容,看著丁一繼續說:“你這個弟弟我們認了,你起來吧。”

丁一終於站了起來,把林盈又按回了沙發,對著他們說:“哥,嫂子,弟弟有幾件事想跟你們說。”

秦秋示意他說下去,丁一道:“哥,嫂子,我知道我媽把你們道德綁架了,她做的不對,我代她向你們道歉。但請你們體諒她作為母親的一片真心。以後咱們還像以前一樣相處,只要我知道我有個哥和嫂子疼著我就夠了,我會努力學習,報你們的大恩。”秦秋點頭,林盈本來還想說些讓他不要在意之類的安慰話,但看秦秋那淡淡的樣子,又給憋了回去,也只點了點頭。可心裏總感覺這種氣氛怪怪的,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勁。

丁一繼續說:“哥,我想改名字,和丁福全斷絕父子關系。”

秦秋皺著眉,對丁一說:“改名字你的年齡倒還符合,但需要監護人的同意才行。至於變更監護權,因為我們不是你的血親,需要收集你爸爸沒有盡到撫養義務的證據到法院起訴,勝訴後才能變更,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。你要考慮清楚。”

林盈瞪大眼睛看著秦秋,滿臉寫著“你怎麽會知道這些?”秦秋對她笑笑沒說話。其實在丁福全不去參加丁一媽媽的葬禮時,他就找律師咨詢過了。人的成長,和年齡大小、時間長短沒有關系,只跟經歷有關。丁福全做得這麽絕,丁一如果不在沈默中滅亡,肯定會在沈默中爆發,而爆發的結果之一就是徹底斷絕關系。

丁一有些蒙了,他沒想到會這麽覆雜,起訴對他來說代表著嚴肅和艱難。可他實在不想和丁福全再有任何關系了,從小到大,丁福全除了打罵他,沒給他留下過任何美好的回憶,在受到資助以後,更是對他不聞不問,這次媽媽去世,丁福全音信全無,連最後一眼都不施舍,徹底寒了他的心,他想為媽媽做點什麽。丁一想了一下,下定了決心,對秦秋說:“哥,我想和他脫離關系。”

秦秋點頭答應:“好,我會盡我所能去辦,你要做好長時間糾纏的準備。”

林盈終於感覺到是哪裏怪了,秦秋是一直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和丁一進行著交流。不是老師,不是資助者,不是親人,沒有說教,沒有同情,沒有安慰,而是以男人之間平等的姿態,給了對方足夠的尊重,不讓他有任何心理負擔,給他自己做主選擇的權利,讓他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走向,而丁一確實也很受用。這是她所做不到的,她在心裏給秦秋豎起了大拇指。

最後丁一也像個男人一樣對著秦秋和林盈保證,一定會好好學習,走好未來的人生路。

事情都解決了,林盈提出要回家,秦秋以天色已晚為由拒絕了送她回家的請求。林盈其實也一步都不想走了,而且有他在身邊,她更加踏實,於是順勢留了下來。

丁一先被攆去洗澡了,本來林盈想先洗的,但秦秋一句話,丁一識相地瞬間就在他們眼前消失了。秦秋把林盈帶到她常住的臥室,掩上門,一把把林盈死死地抱在了懷裏,林盈推著他,說自己三天沒洗澡了,身上都快長虱子了。秦秋抱著她說什麽也不撒開,其實他們只隔了一天沒見,他卻覺得她離開了好久,心裏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在抱住她的這一刻終於煙消雲散。林盈何嘗不是呢,這三天的經歷顛覆了她以往的所有認知,如果不是有秦秋一直關心著她,她可能早都堅持不下去了。

秦秋在她耳邊暧昧地說:“晚上我和丁一一起住,當然,如果你想,我更願意陪你一起住。”

林盈紅著臉說:“不想。”其實在親眼見過死亡後,她已經沒有任何陰影和顧忌了,人生得意須盡歡,她想過好和秦秋在一起的每一天,和他一起做ai做的事。在她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做了和秦秋在一起的決定,只要他再次提了,她就一定會答應他。但今天丁一在,不能給小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,而且她確實也很累了,就只能委屈秦秋了。

果然,秦秋聽完她的話委屈巴巴地唉了一聲,說了句抱抱也滿足啊。林盈沒敢提前告訴他自己的決定,如果給了他承諾,萬一到時自己慫了不能兌現了不就不好了?這種事還是讓它順其自然吧。

丁一很快洗完了,林盈接著去洗,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,換上睡衣準備睡覺的時候,張娜娜的網絡電話就打過來了,這次不是視頻,而是語音通話,林盈還在納悶,這妞怎麽改套路了?按了接通鍵,張娜娜的聲音傳來,她情緒低落地喊了聲:“盈盈,我想你。”林盈趕忙問她怎麽了,張娜娜一改往日的歡脫,故作平靜地告訴林盈:“秦冬的前女友回來了,隔了這麽多年回來了,晚上他們去吃飯了,到現在還沒有回來,你說他是不是回不來了。”林盈扶著額頭,真是怕什麽來什麽!

林盈趕忙安慰張娜娜,問她:“你怎麽知道就是前女友回來了,也許是你搞錯了呢?還有,你怎麽知道他還沒回來?你是不是一直在他家樓下站著呢?”張娜娜語帶哀傷:“不會搞錯的,他接電話的時候我在旁邊,他上一秒還對著我笑,下一秒就嚴肅了,那眼神,那語氣,那周身的空氣都透著憂郁,傻子也知道是誰。他告訴我要和舊友出去吃飯,我還笑著讓他早點回家,他答應了,可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。盈盈,你說我是不是挺傻逼的,我當時怎麽就還能笑得出來呢?”

林盈知道張娜娜現在肯定是在秦冬家樓下等著呢,她聽到了風聲,張娜娜這次是真的認真了,和李曉峰分手的時候她都沒這麽難受過,林盈告訴她:“好馬是不吃回頭草的,如果他吃了,說明他也不是什麽好馬,不是好馬還要他做什麽呢?可如果他真的只是去敘敘舊,與過去告個別,並不是去吃草呢?你不是白擔心了?有些事想做十分鐘都夠,不想做給他們一輩子也做不成。通過這件事看清他到底值不值得你愛才是重點。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回家,好好敷個面膜,美美的睡一覺,明天醒來去找他,看他是不是值得你愛。”

張娜娜有些被說動了,其實即便林盈不說,她也知道自己什麽都做不了,她現在和秦冬一點關系都沒有,說白了她只是他的一個一廂情願的追求者而已,他想怎樣無需向她報備,更不需要去關註她是否難過,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。可她能把他等回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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